里瓦雷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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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..对不起墙头太多啦
缺乏想象力的辣鸡文手

【主教扎】向隅而泣

  飞响的旋律戛然而止,少年天才的生命在三十五岁画上了永恒的休止符。噩耗传来,城邦震动自不必说。在萨尔茨堡权力的中心,莫扎特昔日的雇主,科洛雷多主教,也正关注着他的消息。
  天知道科洛雷多曾经是多么喜欢那个可爱的小混蛋。早年的音乐学习使他对旋律有着独到的见解,他确信莫扎特若得贵人相助将来必成大器。他意欲向莫扎特抛出橄榄枝,然而重权在握,无论对谁都带了一种居高临下的意味。他发誓自己并不是有意的,可谁能想到,小艺术家却因此感到自尊心受辱,以致他竟视科洛雷多为鞋里的沙子,唯欲脱之而后快。年轻人总是锋芒毕露的,若是让他碰几次壁,多吃些苦头,他自然会更温顺,科洛雷多想。可似乎是向他挑衅一般,莫扎特的叛逆行径越来越变本加厉。最终他们关系破裂,莫扎特毅然离他而去,两个人之间,再也没有过任何联系。
  “我很遗憾,萨尔茨堡失去了一位杰出的青年音乐家。”科洛雷多把玩着手中的权戒,平淡地回应了莫扎特的死讯。
  总之,一切都结束了,他与莫扎特的纠葛就该到此为止了吧。
  科洛雷多如是想。
  事实上并非如此,他的心中很不平静。即使是在后来的数十年中,无数次回忆起那个喧嚣的下午时,他依然清楚地记得,他在祷告室里对着主的塑像流下了一滴眼泪。尽管表面上一切与往常并无不同,但心中的空缺无法弥补。莫扎特对他的影响远比他想象中要大得多。那时他并不能真正地体会到,生死别离是一段际遇的结束又是另一种生活的开始。而记忆是历久弥新的,莫扎特的存在无时无刻不扰动着他的思绪,即使是在莫扎特离世之后,有关他的回忆,仍旧触动着科洛雷多的灵魂。
  天才总是与众不同的,他们挥洒才华如同挥洒汗水,他们的热情使太阳也为之失色,他们鼓舞世人,他们创造奇迹。科洛雷多无法不对此动心,如果没有身份的限制,他们自然可以日夜相伴,在宽敞的私人客厅里高谈阔论,一起演奏钢琴和小提琴,恣意地享受纵情之乐。但科洛雷多不能放纵自己,位高权重之人,无论如何也躲不开那些吹毛求疵的眼睛。
  实际上,科洛雷多也正被抛在命运的夹缝之中,他的处境实在由不得他慨叹多时。他被任命为大主教,在萨尔茨堡是一个不得人心的选择。他得不到公民的支持,又招来了座堂圣职团和城市官员的敌意。他不停地改革,但斗争是没有尽头的;他疲惫不堪,却被命运鞭策着无法停下脚步。
  思绪电转之间,他想起了莫扎特。
  那是多么倨傲无礼的一个人啊!他在宾客面前让科洛雷多难堪,由着自己的喜怒破坏主教宫森严的秩序,为了不合理的个人要求大吵大闹。哦,为了骂科洛雷多,他还专门写了几套曲子,词里填的尽是些市井粗鄙之语...可是与莫扎特相处时,科洛雷多总是情难自控。他的理智和教养告诉他不能在下人面前失风度,但他打心底里觉得,为了把莫扎特留在身边,他不得不放弃些什么:譬如威严,譬如克制,还有平日里吝于付出的感情。
  莫扎特也有过温顺的时候。那是他们为数不多的欢愉时光,虽然短暂,科洛雷多却感到无上的满足。
  锦衣华服褪尽,二人似乎也放下了往日刻意的疏离和戒备,两颗极其相似的灵魂由是交织在一起,以无尽的温存互相抚慰。
  虽然科洛雷多自认正当壮年,可他依旧无法忽视那些年轻的力量正从自己的筋骨中慢慢流逝,很多时候他感到精力大不如前。然而他的这位伴侣,却年少青涩一如未熟的苹果。那具身体里流淌着年轻而炽热的血液,让他在触碰的一瞬间竟有些心神恍惚。
  科洛雷多很有耐心,下了一番功夫撩拨起少年的欲望,才开始探索那片未开发过的圣地。
  如果上帝有偏心,那莫扎特一定是他最宠爱的孩子。在科洛雷多的怀中,少年正被越来越强烈的快感驱使着,单薄的胸膛染上了玫瑰色的吻痕。生理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,使得蓝色的眼睛如同水潭中的宝石一般——
  “唾手可得。”科洛雷多想。
  他又一次忘情地向少年索吻。
  少年却把脸转向一旁,靠着天鹅绒的软垫摊坐下来。他嘴里低声嘟囔着,“您口口声声说爱我,为什么总是强人所难呢?”
  科洛雷多没有回答,他用粗糙的手掌划过少年的脊背,在腰部上下抚弄。
  “我手下的乐师多如牛毛,我知道怎样发挥你的才华,听我的吩咐不会出错。”
  “不,我不是乐师。”
  “哦,”科洛雷多不无恶意地笑了起来,随即反问道,“那你算是什么呢?”
  少年痴痴地望向窗外。这间密室的窗户很小,一束阳光从窗口射进来,将墙上镀金的神像点亮。耀眼的光芒刺得少年目痛,他不自觉地蜷缩起双腿,把脸埋在自己的手掌中,像极了受委屈的孩子。
  “我是...我是音乐。”
  科洛雷多沉默。从那时他就已经隐约地预感到他们必将以不欢而散告终。他的狂妄令人不安,他的桀骜令人切齿,他的忤逆勾起了科洛雷多不可遏制的欲求和渴望。而这欲求与渴望,正因为不可得而令人更加五内俱焚,如同野兽掉进缚网,越挣扎便越深陷地无法挽回。
  春去秋来,时光飞逝,科洛雷多守着萨尔茨堡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平凡而不平静的日子。他像从前那样,依旧孑然一身。他把莫扎特陪伴的时光看做岁月里的一段插曲。那是品尝过一次就没世不忘的奢侈的幸福,他科洛雷多不会再去追求。他知道,当年的激情再也难以找回,就像再高档的晚宴也免不了有人提前撤出,最后离席的人必须独自面对残羹冷炙,热闹过后的冷清他也得独自忍受。
  这个坚毅强悍的男人早就学会了如何有力地回击各种恶意的谮伤,学会了在风口浪尖上八面受敌,或是在虚与委蛇和曲意逢迎中岿然不动。他的心随年长而愈发冷静,更重要的是,再也没有谁能激荡起他胸中的波澜。
  很难说他是否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孤独。与壮年时的意气风发不同,现在的他越来越习惯于把思绪停在蒙尘的过往。琐事代替新鲜的刺激占据他的头脑,他只消闭上眼睛,就能辨认出从教堂的彩色玻璃中漏下来的光斑,祭坛上淡蓝色的烟雾,管风琴低沉的吟唱,葡萄酒中恰到好处的苦味,西风中夹杂的湿润的水汽,牛皮纸乐谱厚重的手感,还有少年柔软的秀发和温热的胸膛。
  也许事隔经年,莫扎特的形象会在科洛雷多的脑海里日渐消退 ,像他本人那样逐渐淡褪掉生命的彩色,变得安静冰冷,成为残破的碎片。但他的名字会成为一枚勋章,一个符号,一种卓越的象征。他是无限疆域之君主,跨过时间的洪流,在生命的限度之外继续承受着人们的礼赞。
  在维也纳,科洛雷多度过了他人生中最后的时日。当年人人敬畏的大主教已然威严不再,他被扫进政治舞台的角落,像拔去利爪的雄鹰,只剩往日的风姿可堪追忆。从某种意义上讲,维也纳对于莫扎特和科洛雷多来说都意义非凡:那曾经是莫扎特的发迹之地,现在是他科洛雷多安身避难的不二之所。巧啊,大概上帝有时也喜欢捉弄人。
  “如果莫扎特还在,”科洛雷多想,“他断然不会对我落井下石。与其认为他不善于审时度势,不如说他是个光明坦荡之人。他追求己之所望,维护己之所爱,抨击己之所恶,从无任何顾虑。”
  圣洁而卑鄙,敏锐而迟钝,睿智而又愚不可及——这便是莫扎特。
  当科洛雷多从繁忙的事务中稍事喘息时,他想起莫扎特;当他在寒冬的长夜里目不交睫时,他想起莫扎特;当他与身下的情人缠绵缱绻时,他想起莫扎特。当生活从四面八方向他压来,他挣扎却无处可逃,这时,他又想起莫扎特。那白衣的身影每每从记忆的深处跃然浮现,折磨着他悲苦的心绪。他恐惧而脱力,惊惶而颤抖。绝望压得他透不过气,如同铅块塞满胸腔,他几乎要泫然泣下了。
  可是他没有。
  科洛雷多从未流泪。沃尔夫冈死后,他便不再有痛哭的理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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